张钰和圈内人跟你聊聊性交易
主持人:张钰和肖琼都是演员群体里最不起眼,也最底层的代表,接下来我们将有请已经成名,并且获得了普通大众认可的两位女艺人上场,成名后的她们又是怎么看待所谓的性交易潜规则呢,有请李冰冰、阿朵──李冰冰出道都已经十年了,现在已经成为深受欢迎的国内一线女演员,刚才张钰说绝大多数女演员都是通过不正当的方式上位的,你怎么看?
李冰冰(以下简称“李”):我听说了,反正我没有做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能理解。但我想说的是,最终永恒的还是自己的实力和作品,其他的名与利都是虚的,一下子就会没有了。别说是演员,就算是做房地产的,最终还是要靠盖的房子来证明自己。
主持人:你觉得张钰之所以这样做的心态是什么?
李:被逼的吧,太想红了,太想出名了。
主持人:你眼中的娱乐圈是怎样的?
李:这是一个名利场,但是单说娱乐圈也不公平,其实每个场都是名利场,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你有自己的游戏规则吗?)我没有规则,我只做自己的。
主持人:都说在娱乐圈的人,面临的诱惑非常大,是这样的吧?
李:也许我说这句话,大家都不相信,但是我想说的是,我看不到名利,完全看不到,我不知道什么是诱惑,也不知道什么可以给我带来好处。我觉得我的眼睛很干净。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出道也许就红了,我只想多演几个好角色。咳,其实我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很红,是明星。我不觉得女演员在娱乐圈里奋斗真有这么难,女演员也好,男演员也好。我没有经历过像张钰那样乱七八糟的事儿,也许是我很幸运吧。我没有因为没能一炮走红而感到遗憾,反而我觉得我一步步,走得高傲,走得踏实。我爸妈给我的教育就是这样,踏实做人没错。
主持人:希望李冰冰的话能给大家一些启示。
说到这儿,我想问问阿朵,刚才我们说的都是演员领域的,那歌手呢,会不会也如张钰所说,存在着性交易的现象。比如要出唱片,出单曲也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阿朵(以下简称“朵”):以一个艺人的心态来说,我认为是存在的,不仅仅是影视界、歌坛,甚至娱乐圈之外的商界、文化界等等,都存在这样的现象。但是我想说,如果你陷入某个圈子或者某一类人的话,可能你见到的情况都是这样,就好比你老爱去酒吧,那你遇到的人都很能喝酒。但是你去咖啡厅,那里的人可能就不爱喝酒。你不能把你看到的就说成是全部。
主持人:导致性交易现象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竞争激烈?
朵:现在做什么不是竞争激烈?所有行业都是一个金字塔,顶尖的就那么几个,如果大家都是靠性这样的东西成功,我觉得很可笑。我就要反问你了,是不是所有的妓女就应该成功?如果大家都认同潜规则,那些做小姐的,又长得漂亮的,她们是不是想演戏想唱歌就能红呢?
主持人:拿你的经历来说,因为你与高晓松有很好的合作关系,在旁人看来,男导演与女演员、男音乐人与女歌手之间,难免会让人产生联想,你怎么看?
朵:最近有关于我的假新闻,说我跟高晓松结婚,这非常可笑,结婚是多么大的事,是藏不住的。我对高晓松的看法就是,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会永远尊敬他,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经常见面吃饭。我觉得,男的和女的在一起就一定不纯洁吗?我不觉得只有娱乐圈存在这种现象,那办公室恋情呢?老师和学生呢?一个男人有才华,很容易被欣赏,一个女孩子心地善良,长得漂亮也会引起好感。本来搞艺术的人就比较感性。我倒觉得娱乐圈比其他圈子更纯洁。
主持人:在很多普通民众看来,娱乐圈甚至可以说是淫乱。
阿:那是因为存在一小部分这样的人。娱乐圈更引起关注的原因就是因为明星是被人消遣的。明星明星,就是明着让你们来报。真的假的,鸡毛蒜皮,被写来写去。
(音乐:《流言》,“我一直以为不会在乎他们眼神,就算是身边已经充满指指点点,但我却看到你那灿烂的笑,在纷纷扰扰话题中渐渐沉默,渐渐改变……”)
“丑闻大讨论”之男半场
叶京:佩服张钰,那些做了不敢说的,更可恶。
何东:同情支持,我个人很讨厌这个女人,但客观上同情和支持她。
叶京:有些女演员真的就是一路睡下去,从灯光、摄影到副导演、制片到导演、投资老板。
主持人:灯光?
何东:灯光很重要啊。
如果你张钰真的有章子怡、巩俐这样的条件,也就早红了。
──叶京
有一个青年男偶像,演了特别火的电视剧,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是被富婆养,富婆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这个演员后来甚至还上了《艺术人生》。
国内某着名喜剧明星在拍电影时得知要与某着名花旦一起合作,就非常不高兴,因为他知道这个花旦就是那样的女人。
──何东
我倒觉得这些导演最终会变得聪明点,玩得更高级,美其名曰“谈恋爱”。
──叶京
张钰
叶京:有些导演成天给老板们送女孩儿
何东:有些成功了的演员仍然在利用潜规则
主持人:张钰针对的就是娱乐圈的导演们,既然这样我们不妨请出一个导演,男的,以身说法。有请叶京!与此同时,我们也将请出京城“名记”何东老师,他一向都是言辞大胆,看看他这次又有什么惊人之语──叶导,我们就不客气了,第一个问题非常简单,你有没有遇到过女演员想通过身体行贿的事儿?
叶京(以下简称“叶”):有,当然有。不过这个成不成,都要看自己,我没有这样做过。在我拍《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时,我就定下个规矩,绝对不利用导演的身份来嗅女演员。但是,我知道张钰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这个圈子确实普遍存在这个现象。我就敢站出来说我没有,但是我也同样敢说中国很多成了名的导演,自认为拍了几部好戏,其实很烂,他们不敢说同样的话。
主持人:你身边的同行都这样?
叶:女演员和这些掌握权利的男人之间的关系,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苍蝇与屎的关系。有些女演员真的就是一路睡下去,从灯光、摄影到副导演、制片到导演、投资老板。
主持人(不解):灯光?
何东(以下简称“何”):灯光很重要啊,因为灯光、摄影这些人可以决定一个女演员在镜头里美不美。
叶:这些女的也以这个为荣,觉得是她们可以炫耀的资本,我在招演员的时候,就有女演员对我说“我跟艺谋关系很好”。我不知道真假,但是这些女演员的心态是很恶心的。正因为这些女演员的心态不健康,才导致这么多导演、投资老板蜂拥而上。但是,你看到的还只是很表面的东西,背后其实是权利与金钱的交易。有些导演成天不干正经事,每天晚上就会在夜总会、酒吧里跟那些老板在一起,然后把漂亮女孩子一个个地叫过来给老板过目,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拍这些老板的马屁,拿到投资好拍下一部戏。
主持人(惊诧?):真的?
叶:我自己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有一些老板就会请我吃饭,你以为他们是真欣赏我?不是的,他们是看中了我的身份和资源,知道我认识很多女演员,希望利用我这个资源。但是我没有做,为此我得罪了很多老板,直接的后果是,我现在跟北漂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样要为下一部戏的投资发愁。
何:别说是女的这样,在这个圈子里,性与身体就是资本,连一些男演员也这样。举个例子,我知道有一个青年男偶像,演了特别火的电视剧──你哪来这么大的投资?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是被富婆养,富婆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这个演员后来甚至还上了《艺术人生》。
主持人:你们都是怎么看待张钰这样的人的?
何:从个人感情上说,我很讨厌这个女人。但是从客观上说,我是同情和支持她以及像饶颖这样的女人的。举一个例子,克林顿性丑闻,美国的舆论基本上都针对总统,并没有因为他是当权者而怎么样。而在中国,大多数的言论是觉得张钰真讨厌,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贱,甚至我在网上看到这样的言论,男导演睡个把女演员非常正常,还有人公开地说,张钰你应该去学某某(接拍多部好莱坞大制作电影的国内女星),学学人家多老到啊。天啊,这是一种什么心态,难道利用这种潜规则的人成功了,大家就赞赏,失败了就落井下石?我看啊,道德伦理的底线已经全部崩溃了。
这是公开鼓励厚黑性学,还要那些导演做得聪明点,把屁股擦干净。我挺佩服张钰的,很多女演员与男导演有了这样的交易,失败了也不肯说出来。黄健中、于敏、张纪中这些人联合起来对付张钰,他们是强势的,但是让我觉得可耻的是,他们中有的做了不敢承认,都用喝醉酒的借口,难怪张钰会对媒体说,这些男人不行,不敢与她们对质。
叶:对于张钰这样的人,我当然也是同情。但是我要说明一点,这些女人,她们还不能算演员,要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资本。如果你张钰真的有章子怡、巩俐这样的条件,也就早红了,成功还是需要资本的。这个资本除了外表以外,还需要学会怎么与人打交道,怎么遵守一些游戏规则。
主持人:你们觉得张钰这件事,最终将怎么收场?或者说会产生什么影响,比如真的如她所希望的,团结被压迫的妇女去改变这个圈子的氛围?
叶:不可能。我倒觉得这些导演最终会变得聪明点,玩得更高级。那些被曝光的导演都是傻瓜,更高级的玩法就是美其名曰“谈恋爱”,以这样的形式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演员,这个还真让媒体记者抓不住把柄。而且我想想都觉得可笑,以后这些导演要干这种事情的时候,都得特别小心,防止手机偷拍什么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现象不会杜绝。
何:要想杜绝这种现象是不可能的,娱乐圈的性交易说白了是整个社会导致的,只不过是因为它发生在娱乐圈所以才会被关注。其实,只要涉及到权利、金钱,这种事情就难免的。
主持人:难道真的就没有我们可以做的了吗?
何:只有通过立法了,在国外,也有这些事,但是只有一方炸了,说出一切,那另一方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主持人:张钰说现在很多成名的明星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但是可以想象的是,这些大腕会极力撇清跟张钰这种人的关系,甚至批评和指责她们,你们怎么看?
何:演艺圈多脏啊,有的人半推半就,想在里面分一杯羹,有的分不到就撕破脸。有些成了名的明星之所以表明自己的清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继续在利用这种潜规则。国内某着名喜剧明星在拍摄电影时得知要与某着名花旦一起合作,就非常不高兴,因为知道这个花旦就是那样的女人,但是迫于经济压力只好这样。有一个着名走国际路线的花旦说,某某导演都不肯抱她。你知道吗,这里面是有性暗示的,难道其他导演都抱过她?
叶:从某种角度上说,我更佩服张钰,那些做了不敢说的,更可恶。
主持人:你们觉得这种性交易现象的根源是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何:还是社会原因。是社会上存在这种弊端,然后延续到娱乐圈。我觉得自打出现了演员,就开始有了这种事情,等明星经纪等这些东西逐渐完备起来后,就更严重了。
叶:这些潜规则其实不是娱乐圈自己人制定的,就好比一个金字塔,最底层的是女演员,然后上面是副导演、导演,然后越往上去就是一些掌握金钱和权势的人,这是一个裙带的社会腐败关系。张钰的事情触发了社会的敏感神经,所以希望大家能够跳出来,不仅仅只看到娱乐圈。
(音乐:《暗涌》,“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主持人:今天经过与六位嘉宾的交流,才发现张钰一事,这场真人版《性·谎言·录像带》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每个人站在自己的立场和角度都有自己的观点和态度,那究竟有没有一个可以衡量的标准呢?我在复杂的事实面前陷入无语的状态,也许在这个时候,冷静地反省比一味喷口水更重要。我们一起想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我们到底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谢谢!
性交易中的女权主义性·录像带·女权主义
记者陈黎
11月14日以来,在她的生日四天之后,女演员张钰的名字占据了各大媒体的重要版面。仅以新浪为例:新浪“演员张钰揭底娱乐圈潜规则”的专题留言近七万条,张钰开通新浪博客一星期内点击高达600多万,新浪调查有80%多的网民支持张钰“杀一儆百”。百度搜索“张钰”,可以找到相关网页30多万条; GOOGLE搜索“张钰”近97万条。
三年前张钰就是性交易丑闻的女主角,一笔旧账为什么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2003年12月,张钰曾状告导演黄健中,称其诱骗自己发生性关系。2004年1月,黄健中、张纪中、于敏三人在某报写文章称张钰为了上戏,自称被强奸;2006年初,张钰以侵犯名誉权为由,起诉三名导演;2006年5月,海淀法院一审认为,三名导演的言论并不构成侵权。
于是,张钰终于抛出杀手□,用铁证来揭露影视圈性交易的“潜规则”。11月18日凌晨,她在网上以“我不再做沉默的女人,让一切大白于天下吧!”为题,公布了第一段性爱录像,并在对视频的解释图像中称:男主角是西影厂一位导演。这段长达两分钟的录像刚一公布,就炸开了锅。下午,张钰又公布了她与一位演员的亲密录像片段。虽然这两段性爱录像几天后就被删除,但早已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出去,在全球最大的视频网站YOUTUBE上仍然可见。
人人都在主动或者被动地谈论张钰。张钰鱼死网破的行为惊动的不仅仅是娱乐圈,各方人士纷纷登场,从法律、社会学、政治、伦理、经济学、传播学等各种角度分析张钰事件;有人表扬张钰是揭黑女英雄,堪比舍身炸碉堡;有人称张钰是“黑吃黑”,不值得同情;也有人认为这纯属娱乐事件,人民需要八卦,张钰是为人民服务。
在众声喧哗中,女性主义视角的解读没有缺席,也不应该缺席。至少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女人在向众多男人宣战。张钰也把自己解读成一个女权主义者,她说: “我今天仍然要代表我及千万个正在火坑里挣扎的女人们讨回一个公道:我要质问当今这个社会和毫无人性的世道,对我们这些弱势群体在进行着怎样的欺压?”
女性主义者方刚在自己的博客中说:面对张钰曝光事件,我们的思考应该深入一层。这便是权力和性的关系。整个事件最大的意义在于,给我们一个机会,反省父权体制的无耻与伤害性。但是,我不认为这种反省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也许,我们需要更多的张钰事件。
而不同的女性主义者在张钰事件面前也开始分道扬镳。艾晓明虽然认为无论是张钰还是饶颖,她们都有自己表达意见的权利,但是她也指出“在性的交往里,现在也没有说妇女就一定是吃亏的角色”。
女性主义的视野为张钰事件增加了丰富的文化细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女性主义者说,“张钰是女性主义的敌人。女性主义主张男女平等,女性应独立,有尊严,靠诚实的劳动生活,而不是以性博名博利。她是在强化男权话语,她的行为是对女性主义的严重伤害。张钰事件让女人更无出头之日,成功女人今后打上的是靠女色上位的红字。”
张钰事件是否也反射了女性主义者阵营内的分歧和女性主义逻辑的悖论?张钰正因为认同了或默认了男权逻辑,主动以女性身体获取利益,尽管以自杀式行为洗白,但永远是污点证人。在这种情况下,女性主义者将以什么样的理由支持她或反对她?